2400万原著小说读者,24小时破3000万点击的预告片,比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》高出8倍的微博搜索量,电影《小时代》来了。
“这是一部前所未见的电影”——原著作者、编剧、导演郭敬明,这样描述。没错,郭敬明建构了一套全新的电影语言,简单讲:这是一部“物质”的电影:充满设计感的豪宅,随便一把座椅、雨伞都是手工定制,一盏吊灯30万,一个杯子两三万,这些都是郭敬明个人私藏——在《小时代》里,它们不再是道具,而是构成了电影本身——试片后有影评人批评:电影中,人物的情感波折都因为物质条件不如对方而发生,太低级。
但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——这名影评人同时无奈承认:这是一部根本不会被影评所左右的电影。没错,郭敬明第一次当导演,但无人质疑它即将取得的巨大成功,因为相似一幕在过去五年发生了三次——《小时代》一共出了三本,每次出版都遭到“拜金”、“空洞”的指责,但每次都刷新着纪录。
他的粉丝在《小时代1.0》出版第一天抢光了首印120万册,抢到的人贪婪地阅读文字泪流满面,而没有抢到的则对着空荡荡的书架号啕大哭——作为参照,在中国,一本书销售10万册即为畅销。而他的《最小说》及其衍生的5本杂志,几乎相当于国内其他所有传统文学刊物的销量,就连去年年底,因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而再次爆火的莫言,也未能撼动他的事业版图。
郭敬明真正洞悉这个时代的秘密。在满是《小时代》式文字的微博里,他写道:“没有人能永远年轻,但永远有人,正年轻着。”
莫言只有一个,而郭敬明打造的写作团队将近80人,他们彻底改变了中国图书业。过去几年,郭敬明和他的团队目标精准,持续不断为“正年轻着”的中国少年维特们编织梦境,解决烦恼。他们填补了这“失梦一代”的情感需求,而被满身名牌符号化了的郭敬明,顺理成章地成为消费主义的偶像。他心甘情愿成为“名牌的奴隶”,是因为他的粉丝也都在纸醉金迷的幻觉里长大成人。
郭敬明承认这是一个丑陋的时代,但他对此既没有倾诉欲,也不想反抗庸常,相反他就像了不起的盖茨比那样无法自拔,因为他可以消费他想要消费的一切。如同他曾向小说追随者们灌输的道理——享受物质是为了用它们的品质来彰显自己的审美,在上海电影节一个关于文艺电影的论坛上,他向主办方提出忠告:“如果要让文艺电影赚钱,你就得最大程度地满足用户的虚荣心,比如那些上豆瓣的,这些人怀抱一种优越感,而你要做的是向更多人强化这种优越感,让他们知道他们比那些看院线电影的人更高级……”他身边的贾樟柯戴上墨镜,一言不发。
然后面对跟他一样年轻的“前辈”导演们——徐峥、薛晓路、张猛等人,郭敬明说,现在大导演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。因为现在中国观影人群已经由上一代变成了下一代,平均年龄20岁,20岁什么概念,你还用上一代的题材拍电影。主持人何平导演在一旁反驳,这代表我们现在的观众还不成熟。
可市场不会拒绝不成熟的观众,只要他们拥有消费力,前提是能否成功诱惑他们入市。
对于中国电影,《小时代》会是一次革命,旧有的摩天大楼正在锈蚀,带着郭敬明印记的电影,灯火逐渐闪亮。就像他曾在出版业颠覆的那样,中国电影也许会被《小时代》划为截然不同的两块——之前它是无序的,既有着批判的野性,又充斥着商业的疑惑焦虑。
之后,它努力成为毫厘不差的石英钟表,算计正在崛起的观影群体的喜好——根据中国电影放映协会数据,2012年,中国电影观众平均年龄为21.5岁,比2009年的25.7岁大幅下降,这意味着郭敬明粉丝正在成为电影消费中坚力量,他们拒绝崇高,渴望获得和郭敬明一样的成功。
7年前,郭敬明在那场著名的抄袭官司中败诉,而现在,媒体,包括我们,一方面没有遗忘他过往的非议,一方面还是要惊叹他制造的财富传奇,赞扬他勤勉奋斗终获成功的中国梦——这就是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的逻辑。这个时代成就了郭敬明,也即将成就《小时代》。